穿越红楼

婆媳过招


    ?
    我小小年纪失去了母亲,风尘仆仆千里迢迢被外祖母接到京城,来到舅舅身边,不顾车船劳顿,忙去拜望舅舅,竟连一个也没见到。
    两个舅舅富丽堂皇的住处,倒是让我见识到了贾家穷奢极欲的排场与挥霍无度的讲究。
    林家是江南世家名门,几代人克勤克俭宽厚待人,十分注重自身修养,到了我林黛玉这辈,还是人口凋零,家道衰落。而这贾家只不过是皇族包衣奴才出身,仗着先人跟随主子立了些战功,如今又有一个女孩儿给皇帝当小老婆,就如此这般的摆显。至今还没完全衰败应属奇事,更奇的是这家人竟没有一个能清醒地认识到。
    快要吃晚饭时,我在贾母房里见到了那个“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的贾宝玉。
    这小子长得还真不赖,依那个社会审美标准是个帅哥。他体格匀称,面白唇红,朗眉星眼很俊秀。这种奶油小生,不是我所欣赏的。
    贾宝玉浑身上下穿着打扮真是有趣,一个十来岁的小男生,穿得花里胡哨。头上戴着嵌珠宝的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戏珠的装饰,腰上挂着长长短短的宫绦,绦上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他看见我就跑了过来,先是围着我转了两圈,两眼发光对着我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心里象是远别重逢的一般。妹妹,你也有玉吗?”
    若他不是个小男生,我真会认定他是个色中饿鬼。
    我想起贾敏对我说过,他是衔玉而生的。笑道:“听娘亲说表哥有块玉是……”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显摆地捧给我瞧他的玉。我看了看他手上晶莹剔透的美玉,望着他的嘴巴想:这块玉起码也有小鸽子蛋大,上面还清清楚楚刻了八个字。一个小小婴儿嘴巴又能有多大?我记起在那世里看过的古典小说,好多大人物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都说在出生时不是红光冲天,就是满室香气弥漫。要是皇帝出生,天空往往还会有神龙现身呢。贾宝玉的这块玉该不会是他老娘王夫人故弄玄虚,事先准备好一块美玉玉,再买通接生婆,共同编造的一个谎言吧?
    我看着他捧着玉问我,就笑笑摇头道:“我哪里会有?你这玉是稀世之宝,岂能人人都有?”
    他听了发起狂来,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摔那块玉。众人就象一窝疯狗,忙着去捡那块玉。贾母也丢下了我这个心肝儿肉,把他楼在了怀里哄着劝着道:“小祖宗,你要是不高兴,骂人打人都使得,何苦要摔那命根子。”
    我孤独地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切,真的一点也看不出这个衔玉而生的贾宝玉哪里与众不同,只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典型任性无比的男孩而已。
    那宝玉伏在贾母怀里扭股糖似的哭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今儿来了这仙女般的妹妹也没有,可见这玉不是个好东西。”贾母轻轻拍着他哄道:“谁说你这妹妹没有,她原也是有玉的,只不过是你姑妈走时带去,一则是安慰你姑妈在天之灵,二则也是全了你妹妹一片孝心。人家谦虚不说,你怎么就当了真呢。”
    贾母好不容易哄好宝玉,对屋里凤姐等人说道:“将宝玉挪出来同我睡在套间暖阁里,把林姑娘安置在碧纱厨里,等以后天暖和了再做计较。”
    她把我和贾宝玉放在一个屋顶下睡觉,这在那个封建社会完全是不合礼教的,我们毕竟不是亲兄妹。
    看来贾家把我接来目的很明确,贾母是想先培养我与贾宝玉的感情,使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终水到渠成。
    她看我只带来两个丫环,年纪还都不大,就把她身边的一个叫鹦哥的二等丫头给我使唤。我看那个丫头温婉忠厚,清丽可人,就说:“谢谢老祖宗,老祖宗既然把这个丫头赏给我,就请老祖宗把这丫头的卖身文契也一并赏给我吧。”
    贾母一下子愣住了,她看着我惊奇道:“你这孩子?”
    我装腔作势地抹着眼泪说:“你让我想起了娘亲,娘亲以前也送过丫头与人,她就是连文契一并送与人的。”
    贾母搂着我流泪道:“我这一辈子只有你娘这一个女儿,我心里最怜惜的就是你娘,可惜她这么早就离我而去,好在她留下了你给我疼爱。明天,叫凤丫头把鹦哥的文契送给你。”
    世上婆媳大多都属天敌,古今同理。
    晚上,我躺在碧纱橱里,再也不能象过去在林家那样,头一挨枕头,眼一闭就沉入梦乡。现在我得处处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半步路。我想现在躺在这里的亏是我,那个真正的林黛玉,在这贾府那可真够她受的。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着白天我去拜见贾政,见王夫人手持佛珠,整个脸部表情显得仁慈和善,可她游离不定的眼神,却暴露出她的内心绝不似她的外表。
    特别是在她说宝玉“自幼因老太太疼爱,……有天没日,疯疯傻傻,只休信他。”她是在暗示我要远离宝玉,这不摆明了与贾母的关系吗?
    我最好不要卷入她们婆媳矛盾的旋涡。这能办得到吗?
    没过多久,我听探春等人偷偷议论说王夫人的妹妹薛家姨妈带着一双儿女就要来到贾府。
    贾母现在对我真是不知道怎么疼爱好,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封建社会的大家庭真的很好玩。人们私下里勾心斗角,一个个象只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在面子上却是表现的温文尔雅,小辈对长辈显得很孝敬,就是对待长辈的奴才似乎都很有礼貌。小辈人常挂在嘴上的话是:“长辈屋子里的猫儿狗儿都要看重,这才能显出大家公子小姐的修养。”
    刑夫人和王夫人每天早早晚晚都带着众人到贾母住处晨昏定省,低眉顺眼,唯命是从,显得十分孝顺。
    贾母也是谈笑风生,对晚辈更是关怀备至疼爱有加。婆媳私下过招却是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瞧,贾母嫡亲外孙女儿林黛玉刚到贾府不到月余,她王夫人的亲妹妹薛姨妈带着儿女马上要到。只有刑夫人要弱势些,因为刑夫人是续弦夫人,她的娘家已经衰败了。比不得王夫人,人家哥哥王子滕现做九省统制,虽奉旨出京外放,仍是有权有势。除此之外,人家王夫人还有女儿贾元春在宫里当皇帝小老婆,虽说品位不算高,毕竟是跟皇帝睡过觉,算是皇帝的身边人。女贵母荣,王夫人虽是贾府二太太,其实是个实权人物,贾母也不得不对她存几分惧心,多几分客套。凡事看在宫里元春娘娘份上,不得不多迁就一些。
    那个贾宝玉都十来岁了,整日游手好闲,也不想上学,更不想读书做官。迫于压力又不能不读书,于是,就弄来一些贾语村言歪门邪道的禁书,蒙上正经的书名,整日聚精会神地偷看,然后就按书中描写的胡思乱想,除了舔丫头嘴巴上的红胭脂,还与大丫头袭人偷偷摸摸尝试鱼水情,甚至对我也想入非非。常常拿些西厢记上的句子,有意无意的来试探,他那点雕虫小技在我那世只能算是幼儿园级别的。
    我看他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小把戏,想笑又不忍心伤他。不想伤他,可他又实在烦人。
    我与他住在一个屋顶下,他每天都是毫无顾忌地跑过来,也不管我是睡还是坐着,来了也是无所顾忌地随口乱说。我就对贾母说我以前在家,都是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在这里如此居住,我很不习惯。暗示老太太让我搬出去另住。贾母是个人精,我张嘴她就明白我的心。立刻找了个说法,让凤姐把离她正房后面不远处的那个幽静小院落馨香阁收拾出来,让我搬进过去另住。
    老太太除给了我一个紫鹃(就是鹦哥,我已经要来了她的卖身文契,为了使人们知道她已是我林家人,就给她改成现在的名字),又给我添了四个教引嬷嬷,五个洒扫房屋供来往驱使的丫头。贾母要这些人用心服侍我,说要是服侍得不好,就会把她们先打一顿再撵出去。这些人每天真是让我窝火,我简直就象是她们的囚犯,被这些人死死地看住,想与王嬷嬷雪雁她们说句私房话,都要想方设法寻机会。
    每天早晨要去向长辈请安,晚上要去问安,还要陪着说说笑笑,真快要烦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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