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战神倾天下

第十章 寒夜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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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兵们顺着马蹄印一路追赶,却再也没了线索,因为印迹竟然回到了原点,此时御林军已将丞相府封锁,在里面仔细盘查每一位来客,而府外却空无一人。经过刚才的风波,皇帝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里,人们也早已慌忙离开这是非之地。原本高挂的灯笼掉在地上被踩得稀烂,地上满是狼藉的马蹄印和车辙,通往四面八方,根本辨别不清哪一条是刺客走的路线。
    夜深了,漫天的雪花如同精灵在空中尽情地飞舞,一辆马车穿梭在这无限的雪白中。平阳斜倚着刺客的肩头,感觉身体近乎麻木,伤口也不那么疼痛难忍了。
    鹅毛般的雪花迎面飞来,房屋、村庄、树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模糊,平阳忽觉马车正穿梭在浩瀚的星空里,无穷无尽,无声无息。时间停止了,身体融化了,真奇怪,那是一种无法描绘的境界,不知是世界骤然间缩小到和身体一样大了,还是整个身体无限扩大承载了整个世界呢?一切都尘封在这永恒的刹那里……
    渐渐地,平阳失去了知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到了个破庙里,倒塌的关公像,破旧的墙壁,一堆草垛。凄冷的风从四面八方漏进来,若不是神案前已生起了火堆,她只怕已冻僵了。火堆旁那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在捣鼓着几个瓶子。他的耳朵很灵,平阳刚要坐起身来,他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命令道:“躺下去,别动!”
    短刀仍旧插在左肩,平阳知道,自己稍加活动便会气血上行,加速毒液的扩散,于是又安然地躺了下去。
    “为什么……要刺杀皇帝?”平阳微喘道。
    黑衣人笑道:“你就确定我此行的目的是刺杀皇帝?你躺下便是了,口里怎么还有这么多废话?你以为仗着自己是朝廷大将宇文成都的女人,我就要对你敬畏三分么?”
    “请你放尊重,我就是我,不属于任何人!”平阳气愤地答道,说罢大咳两声,震得伤口剧痛,脸上又多了一层虚汗。
    “哦,那么他是一厢情愿了!”
    “关你什么事!”平阳愤然道。
    他回忆方才宇文成都用暗藏短刀误伤她时,倒吸一口凉气:“我本以为他不会对你下手,没想到他会孤注一掷,还在剑上啐了‘催魂散’,太狠心了!就像他爹,宇文老贼……只可惜这次让他溜走……”他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平阳听出了些许端倪,忙问道:“你跟宇文家有仇?莫非,你今晚要刺杀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宰相?”
    “关你什么事!”他用同样的话反驳道。
    平阳道:“你最好断了这个念想,杀了他又能……怎样?宇文化及纵然多行不义,但朝中像他一样欺压百姓、残害忠良之徒又有多少?杀一个还会新添一个,杀十个,便会再冒出十个……朝政依旧腐败,百姓依旧苦不堪言,问题就得以解决了吗?”
    黑衣人好奇地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平阳微微喘道:“大隋朝是打根上烂掉了,须连根拔起……”
    黑衣人略一沉吟,若有所思。
    “从未听过这样的见解!”良久,黑衣人笑道。
    “我说的是实话……”平阳轻声道。
    黑衣人撇撇嘴表示无奈,一边解开上衣为自己上药,一边道:“连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你真是不要命了。”
    “你夜闯相府才是……不要命了……”说话间平阳暗中瞥见他了宽厚的胸膛,又发现那小麦色的皮肤上有不少伤疤,有些事陈年旧疤,有些好像是最近几个月才新添的伤口。
    她仔细地瞧着,心道:“他身材那么壮实,却还整天被人揍吗,怎么身上像鬼画符一样……”
    想着想着,平阳隐隐觉得鼻孔里有液体流出……热乎乎的……
    黑衣人睁大眼睛惊愕地瞧着她,平阳只觉浑身不自在,忙用手去擦鼻子……呃……不是吧?这是什么情况?
    “你……流鼻血了?”黑衣人大笑起来,“没想到我的身材是一剂猛药啊!小姑娘,你是不是把持不住了?”
    “该死!”平阳暗恨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还能比这更丢人么?她又气又羞,恨不得马上遁入底下,立即从他面前消失。
    “你居然会流鼻血!”黑衣人都快笑出了眼泪,“鼻血……”他笑着笑着突然沉下脸来,心道:“七窍流血就会毙命,她已是两窍流血……”
    他突然走过来眯着眼睛打量着平阳,那眼神就像是平阳没有穿衣服一样,不知不觉间一只手已经在她的肩上游走。
    “你要干什么?”平阳慌了。
    他挑眉笑道:“你刚才见我都流鼻血了,还问我想怎么样?”说着双手猛然将她那肩头的衣服撕破。
    恶心!惊恐!愤怒!
    然而平阳中毒已深,全身都发了麻,连半点力气都没有了。那双陌生的手在触碰着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肌肤。这个恶魔居然想……她全身不寒而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就算是老虎她都未必像现在一样害怕,心灵和身体里最宝贵的东西正在被蹂躏……
    一时间,她想到了死。
    “你这个禽(兽)!”平阳连气都透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力气挣扎反抗,她想叫,可是叫又有什么用?有谁会听见?她想哭,但哭岂不是让他更瞧不起自己?
    “你杀了我吧!”平阳狠狠地道。
    那黑衣人的笑得更(淫)荡了。她的眼前越来越黑,那个人影越来越近。
    “遭了!”平阳一惊,心头蓦地一震,顿感天旋地转,四肢乏力,似有万箭穿心,百鬼噬灵。
    这一霎那,短刀被抽了出来,她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胳膊死命咬了下去,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嘴里仿佛多了一种灼热的腥味。
    “啊!”有人惨呼一声,不过出声的不是平阳,而是那个黑衣人。
    她缓缓松开口,豆大的汗珠从那惨白的脸上滚落,嘴角带着血,不过流血的不是平阳,而是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顾不上擦拭臂上的血渍,将瓶子里的药粉洒在平阳的伤口上,又将自己的袖子扯下一块替她包扎好。
    他无奈地撇撇嘴:“你这么粗鲁,还是不是女人?”
    平阳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误解了他。他防止我失血过多,先封住了穴道,然后再趁其不备,故意说出那番话来让我分散注意力,将短刀拔出。之前,他在鼓弄瓶子,应当是在配解药。他居然知道我中的是“催魂散”,还会配解药,可见其精通医术。对了,他哪里来的药瓶?莫非他一早将药瓶埋在此处,以备不时之需?莫非他一早安排了刺杀行动,潜入相府已多时?这个陌生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方才的确太小看他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平阳望着对面的男子,疑惑重重。猫头鹰面具挡住了大半部分脸,只露出微微翘起的薄唇和流线型的下颌。奇怪,这个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忆不起在何时何地。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指尖触碰到面具的瞬间,她的手腕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黑衣人坏笑着,用食指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划:“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劝你最好还是用你那樱桃小口客客气气地跟我说话。”
    平阳生气了,真想要给他一记耳光。可是那黑衣人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我可是怜香惜玉的人,要是把你的骨头捏碎了我会一辈子不安的。”说着将她的右手缓缓压下去,这时他无意中却瞧见白皙的皮肤上面有一道疤……这疤痕的形状很特别,呈弧形,而且又细又长,从虎口一直延伸至手腕外侧……
    下一刻,他彻底怔住了。
    “放开我!”平阳甩开了他的手。
    黑衣人没有动,仍旧呆呆地望着平阳:秀眉微弯,脸上肌肤白皙娇嫩,受伤之后更是白的纯净,映着雪色,倒像是透明了一般,那又浓又密的睫毛向上翘起,一缕青丝落入那红润的双唇。
    “原来是你!”他的眼睛变得异常明亮。
    平阳不解地问道:“我们见过吗?”
    黑衣人笑了,眼神如岩浆般火热灼人,烧的平阳不敢直视,心里发慌,“你到底是谁?”她再一次发问。
    他轻轻将她吃在嘴里的长发抿到其耳后,手指触碰到肌肤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漾上心头……
    “混蛋!”一个大耳廓子打在他的脸上。“你居然再三想轻薄于我!”平阳狠狠地道。
    他这才晃过神来,发现平阳的双手不自在地捂住了胸口,于是皱了皱眉,故意清咳两声后道:“我只喜欢妩媚温柔的美娇娘,至于你……”他把平阳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那种鄙夷的目光就好像在看案板上的烂菜叶子,最后不忍直视赶快躲得远远的。
    “我有这么差劲?”她虽然很生气,但紧绷的神经已有所放松。
    “你很有自知之明嘛。”他伸手烤着火,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疼痛,懒洋洋地道,“我救了你,你不谢我?”
    平阳道:“若不是你用力推我……我也不会受伤……”
    黑衣人无奈地摸了摸左肋的伤口,又看了看手臂的牙印,叹道:“我自己受了伤却还要照顾你,真倒霉!”说着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双手交叉枕在头下,懒懒地闭上了眼。
    火苗跳动着,哔哔啵啵响个不停,屋外狂风怒吼着,越发衬得夜极静极深。平阳听黑衣人呼吸渐渐沉重,知已睡着,提防之心才稍稍放松下来,只静静地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她昏昏默默,终于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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