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三部曲

第二章 谜一般的斯诺


    ?六野狼与黑马
    夜深了,即使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这片茂密的森林里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三人现在是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当中,根本找不到出去的道路。这个情况露斯娅在两年以前遇到过一次,那时候,只有奥森跟他的黑马克里在她的身边,他们在强盗劫营下跟大队失去了联系,差点被困死在这里。当时,还有杰克等一班奥森的朋友在森林里寻找失踪了的他们,这才能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重新找到道路。现在,在同一片森林,露斯娅跟两位陌生人,又再迷失了。老实说,露斯娅虽然对前路没多大信心,但她确实怀念当年跟奥森在这片密林那一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使她心跳加速。怀念,使她不知不觉地爱上了现在这种气氛,还有点享受现在那种森林特有的幽静,那种令人感觉到恐怖的幽静……
    “该死,我们真不该在晚上赶路,现在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丝美茜嘟着她可爱的小嘴,对斯诺埋怨着。
    “哼!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呢?我好像一直都坚持要等明天天亮才走的。好像是某人说她等不及了,一定要在晚上走走,要不就会闷死的了。现在好了,我们谁都不会闷死了,不过会不会气死在这森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斯诺的话不无嘲弄的意味,但却一点都没有迷路而带来的沮丧,相反的,露斯娅从他的语气中听见了无限的自信,根本就不担心会走不出这森林。
    露斯娅不禁暗暗惊奇了,因为在这森林里,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不断地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这样就会永远走不出这个死局。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斯诺从来没有走过重复的路,而且还是按照着某一个方向前进,一点都没有偏离。照这样下去,他们一定可以走出这片森林的,走出这个鬼地方看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按道理来说,兽人长期出没在平原和高原地区,对森林应该毫无认识,又或者认识不深。但现在,眼前这个所谓的斯诺,看起来对森林好像比起住在奎尔萨拉斯森林超过二十年的露斯娅还要熟悉。
    露斯娅发觉这兽人实在神秘,还会不断的带给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团。真正的斯诺手下真的有这么高明的人物吗?露斯娅心里开始怀疑眼前的兽人的真正身份了,或许,情况并不如自己所想得那么简单的。不过一切在现在都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他们一定要赶回布伊利城。因为不死亡灵已经在毫无预兆之下向她发动袭击了,那么说距离亡灵们攻击布伊利的日子也不会很远的了。要使他们不能及时赶回去支撑大局的话,说不定布伊利城不到半天就被亡灵攻陷了。这并不是露斯娅所希望看见的。
    露斯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森林中特别清新的空气,压下对往事无尽的探索而生出的感慨,沉声向斯诺问道:“我们能在天亮前离开这森林吗?”
    “哦?这个难说,说不定我们整辈子都要在这森林中耗上的了。我可没有在你们面前打保票我们能走出这森林啊。”
    露斯娅不禁有点恼火了,自己难得好声好气去问他,他却给自己耍这一套,分明是在黑得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给面色自己看嘛,这可恶的兽人真不懂合作。“你少来!我们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在干什么!那么告诉我你现在连自己往哪个方向走都不知道,兽人是不会撒谎的!”怒火上来,露斯娅的声音不禁扬了起来,变得有点斥责的意味,这也跟她长期作为被遗忘者跟哈拉蒂姆的首领有关系。
    “我警告你!”一阵风响,兽人猛地转过头来,恶声恶气地说,“我是不忍心看见你们被怪物们生吞分尸,才送你们一程。我是不会进那个什么布伊利城的,我也不想看见我的那个所谓主人。只要一出这个森林,我们就分手,以后都不再相见。别以为我真的被你威胁了,我也并不欠你什么,我救了你的生命,我又让你失去了马匹,咱们两不相欠,除非你认为你的生命还不够一匹马值钱就是另外一回事。总之,我没有义务帮你办任何事!你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惹恼我可不是好事情,我不确定我的拳头会不会在你的脑袋上开个洞,所以你最好就给我放小心点。”
    “好!那好!”露斯娅再也受不了了,大声嚷道,“既然这样你也用不着送我和丝美茜出这森林了,我自然有办法出去!你有种现在就过来要我的命,我就不信你那一身蛮力会有多大的威力!”
    “哈哈哈,好极!”兽人怒极反笑,“就让我斯诺看看你那几根玩具似的木棍子能不能在黑暗当中取我性命!”说完一拳打在旁边一棵树的树身上,碗口粗的一棵大树竟然应声而断。尽管露斯娅早就知道斯诺一身力气非同小可,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一拳之下竟然有如此威力,不由得心中一惊。
    现在她真的后悔起来了,刚才她不过是一时气话,其实她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要跟这个对她非常有价值的兽人闹翻,甚至要动起手来分出死活。但是,任谁听见那兽人的话,都不会对兽人拼死一战的决心会有丝毫怀疑。何况露斯娅早就知道兽人视荣誉高于性命,受不了任何侮辱,而且还是自己首先提出要跟他决斗?
    难道真的要跟这兽人动手?
    “喂,你们别这样啦……”丝美茜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想要阻止这一场完全不必要甚至是愚蠢的决斗,但是却被斯诺打断了。
    “女人!你没什么遗言要留下了吧?”斯诺不想跟丝美茜再说了,他知道自己很可能不忍心不听丝美茜说的话的,再怎么说,她也可算是自己的恩人吧?至少,他让自己得到了斯诺这个名字。
    很不幸,露斯娅跟他一样是那种放不下面子问题的人,眼看这场无谓的战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了。而结果,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人失去宝贵的生命。
    但是,不远处一声凄厉的狼嚎,却把斯诺跟露斯娅的杀气掩盖过去了。
    在森林中有野狼?在这北地,野狼是群生的动物,它们在寒冷的冬天的时候因为食物不足,会联合起来组成可怕的狼群在雪原中捕食。它们是从来都在草原中活动的,最多也不过是现在这个春暖时期独立的在森林的边缘安家罢了,但它们绝少活动在森林的内部,那是狼的习性。
    那么说来,他们已经接近森林的边缘了?
    “哼!”露斯娅感觉到兽人收起了架势,因为他的杀气在那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前面就是森林的出口了,但是你要命的就别跟来,被那些野狼发现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乖乖地呆在这里,等天明才出去吧。”说完兽人竟然径直向狼嚎发出的地方大步走了过去。
    “好险!”露斯娅慢慢地放下了已经蓄满黑暗魔法力量的右手,松了一口气。现在她才晓得自己的心脏原来在刚才跳动得那么厉害,呼吸也变得又粗又急促。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身体在兽人起了杀人的念头以后,被那股凌厉的杀气影响下居然变得完全不受控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杀气会那么重的,没有!即使是当时最强大的死亡骑士阿尔塞斯,也不能让她如此强烈的感受到那股萧杀的味道,阿尔塞斯的气势只会令她想到憎恨。
    “小姐,你没事吧?”丝美茜摸黑走到露斯娅跟前关切地问道。
    “没事。”对于这萍水相逢的少女的真切关怀,露斯娅的心中是两年来头一次对人类生出感激,“不用担心,没有他的帮助,我们明天大概也能走出去了。哼!我就不信没了他我们会活不了!”
    “当然不会了,”丝美茜狡狯地笑了,让露斯娅摸不清楚她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你知道不,他是为你好而已。”
    “为我好?”露斯娅摸不着头脑。
    “嘻嘻,因为这个人从来就不会坦白……算啦,不说这个了,但你也应该看得出他在遇见我们之前已经满身伤疤了吧?我敢打赌那些不死怪物是在追杀他,他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都会被那些怪物盯上,虽然可能他会觉得莫名其妙。他是不想我们跟着他冒险呢,嘻嘻,这招他以前用过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我扮得那样害怕是骗他的,让他以为自己演技如何了得,哈哈,真过瘾。”
    露斯娅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明白丝美茜了,这个少女绝对是兽人意外又一个谜。虽然她的顽皮是已知的了,但年纪轻轻的她为何会有这么入微的观察力的?那些伤疤自己是在仔细观察下才发现的,她又怎会……
    “来,小姐,我们跟着他。”丝美茜娇笑着挽起露斯娅的手就要跟在兽人斯诺的后面。
    露斯娅皱眉道:“还跟着他干什么,我们自己就可以回城嘛。”
    黑暗中,丝美茜好像瞟了露斯娅一眼,“小姐别在意,他绝对不是有心跟小姐怄气的。放心吧,我保证他不会再向你动手,但我实在是对那些野狼好奇得要命。虽然他的身边总是充满着危险,但同时也总是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围绕在他身旁的。”露斯娅有点意动了,说到底她的好奇心也不小,她也很想知道兽人朝那群野狼的方向走过去要干什么。“而且,”丝美茜大有深意的说道,“我知道小姐你很想斯诺他陪我们回去的是不是?我肯定有办法说得动他,放心吧,快走啊,要不赶不及啦。”
    在丝美茜“好心”的怂恿下,两人静悄悄地跟在了斯诺背后。终于目睹了狼嚎的主人。
    令人意外的是,那是他们走出了森林以后的事了。森林出来以后,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四匹狼正是在这广阔的土地上,发出了凄厉的嚎叫。而在这四匹狼的包围中间,一匹神骏的黑马在镇定地挺立着,对虎视眈眈的恶狼好像是丝毫没有惧意。
    此时再也没有大树的枝叶遮挡着明亮的月光,三人都能够清楚地看见周围的一切事物。只见那四条恶狼扁扁的肚子,就知道它们因为不死亡灵的骚扰一定好几天没有东西下肚了。而它们贪婪凶残的眼光也没有因为三人的突然出现而有丝毫的改变,要是在平时,狼这种动物是不会对人类等生物的在场毫无顾忌的。
    全场最瞩目的,当然就是被围在中间的黑马了。即使是不懂相马的人,也可以从这匹黑马结实的肌肉跟雄壮的体格,还有没有一点杂色的纯黑,看出这马是一匹绝对的骏马。而且你看,在强敌的包围下,它还能悠然自得地啃着地下的青草,完全不把以残暴著称的野狼放在眼内,哪里会是一匹普通的马呢?
    当然,露斯娅留意到的是黑马的另外一处地方—它脸颊处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疤痕。
    克里,竟然是奥森生前的坐骑,黑马克里!
    七狼王——冰雪之歌
    失踪长达两年的黑马克里,竟然在今晚在这片森林中跟露斯娅重遇了。露斯娅清楚地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位牛头人法师为了跟伤重的奥森续命,曾经下了一个神秘的法术在这匹马的身上,把黑马的生命跟奥森的联系在一起,而奥森跟黑马的正常寿命也得到了相应的改变,变得平均。照人跟马的强壮程度看来,这匹马大概还有二十年的寿命。但是,自从两年前荒山一战,这匹神骏的黑马就消失无踪。露斯娅曾经下过一番功夫寻找这匹自己爱人的爱骑,始终无功而返,谁知道这匹马居然来到了这片不知名的荒原上。
    “呜——呜——呜——”远方一座小山的山头上又传来了一阵阵狼嚎,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其的阴森恐怖。
    斯诺的脸色变了一下,别过脸来怒气冲冲的对这露斯娅跟丝美茜吼道:“都叫你们别跟过来的了!你们不要命了是不是?”
    露斯娅冷哼一声,尚未来得及答话,狼嚎忽然从四面八方的响应起来,听那声势大概会有上百只野狼集中在这野外。原来包围着黑马的四匹狼也仰起头来对着明月长嚎,回应这野性的呼唤,指引着同伴来到猎物的所在地。狼嚎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克里也有点按耐不住了,喘着粗气在原地不安地打着圈,看样子是在等待时机突围而出。
    “糟糕,他们已经组织起来了,现在想走也走不到哪里去了。”斯诺竖起耳朵留意着野狼的情况,喃喃的咒骂着。只看见他的拳头握得紧紧地,夜色中那警惕的双眼好像正在发光,全身的肌肉紧张的收缩了起来,本身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狼。“好了,现在谁也逃不出去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的愚蠢吧。记得到时候紧跟着我,有机会就去牵那匹黑马。老天,我还真没见过这么骏的马。可惜我们兽人是不骑马的。”
    “别小看我!我才不用你这傻瓜兽人保护呢。我自己会照顾自己!”露斯娅毫不领情,一把拉了丝美茜到身边,“来,丝美茜,别走开我的身边,我会保护你的。等一下那些狼过来的时候就赶紧跑到那匹马身边,拉着它的耳朵喊三声克里,它就会听你的话的了。”
    “克里?”兽人听见了克里的名字好象呆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到了警戒的状态,“那你小心了,女人,它们过来了。见鬼,怎么狼群到了春季还没有解散的?要是能杀掉那狼王就好了。”
    “哼!害怕了吧?真没用,亏你还说是最勇敢的兽人英雄呢。”露斯娅在此时此刻还不忘嘲弄一下自己看不顺眼的斯诺。
    “嘿嘿,要是你能够亲身尝到那种被首先被他们用那粗糙的舌头舔满全身,浑身赤裸的被盯上一阵子,你就能逐渐的感受到死前的恐惧了。然后,饿狼一块肉一块肉的从你的身上撕下来,慢慢的品味,慢慢的折磨,你就会忘掉了恐惧。到时候你就不是像现在那样傻乎乎的只懂嘲弄别人,你会懂得尖叫,你会懂得呻吟,或许你还会懂得颤抖又或者大声喊救命,再不就是流下那些懦弱的泪水,诸如此类……”斯诺的用最轻松的语气把这些残酷的话说出来,却有着诡异的作用,胆大如露斯娅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露斯娅时心知肚明斯诺说的是事实,因为即使是上百只野狼,也及不上白天时候那些不死亡灵的数目。斯诺在深陷亡灵重围时候尤能够充满自信地冷静面对,而在面对区区白头恶狼,却“诚实”的表示自己心中的恐惧。兽人是经常跟狼打交道的民族,对狼的认识之深其它种族望尘莫及。斯诺的恐惧,是有道理的。
    在他们谈话那一段时间内,空荡荡的荒野再不是那么平静了,一匹又接着一匹狼在长长的草丛里露出了它们丑陋的脑袋,嚎叫着接近着三人跟黑马克里。
    绝望了,真的是绝望了。连无所畏惧的兽人也感头痛的狼群,真的要死了吗?
    “喂,”露斯娅突然好奇地想问兽人一个问题,“丝美茜说你这个人从来不懂得坦白,是不是真的?”
    斯诺听见了,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磨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
    “我想知道啊。快快从实招来。”看见斯诺那傻傻的样子,露斯娅乐了,心情大好之下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
    “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知道混不过去的兽人干脆跟露斯娅来个赖皮,反正他说的是事实。
    “嘻嘻,真不坦白。”露斯娅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笑,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笑得那么开心,她只知道刚才还杀气冲天为不可挡的兽人在困窘的时候,那样子真的很逗,或许,用“可爱”这个词会合适一点吧?真的,无论如何,她笑了,一个完全发自真心的笑容,一张圣洁的脸上的一朵绽开的鲜花,美丽,纯真,焕发出已经在成熟中消逝的青春。斯诺看得呆了,脸上那尴尬的神色更浓了。这次,连丝美茜也笑了。
    斯诺更窘了,这种感受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但是,在这随时要在这片荒原丧命的时刻,连他自己也再感觉不到死亡的气息了。她们的欢笑把兽人感染了,使到斯诺也有仰天长笑的冲动。他知道自己以前一定很喜欢这样的,因为这种把自己的情感完全自由地释放的感觉,很美妙。斯诺知道自己有点喜欢这两个小女孩了似的人类女子了。
    不过,他现在真的不想有任何松懈,还是一声惊嘶让斯诺重新恢复警戒。
    黑马受到进攻了,在他分心的时候,野狼已经选择了它们所认定为最容易得手的猎物发动攻势。
    “糟糕!”斯诺沉喝一声,飞快的冲向狼群,大手一挥,当先一只饿狼马上被打得飞了出去。斯诺见黑马灵活的躲闪开了几条沉不住气的恶狼鲁莽的攻击,还伸腿踢飞了一匹狼,身上一点抓伤都没有,不禁松了一口气,心里对这匹神骏的黑马暗暗赞叹。他回过头来向着两女嚷道:“赶快跟上来,再迟点就真的没有机会冲出去了!”
    露斯娅此时突然觉得什么气都消了,也没心情再跟斯诺斗气了,况且眼下这时刻,要是现在不马上在斯诺的掩护下取得克里,以后就会更加困难的了。事不宜迟,露斯娅对丝美茜打个招呼,两女疾冲向黑马克里。
    也不知道是否黑马还认得露斯娅,两人还在半路上,它就已经飞奔过来亲切的用颈子磨蹭着,用马驹所特有的方式打招呼。
    丝美茜跟露斯娅大喜,两人知道已经毫不费力地得到了黑马克里的信任。露斯娅当下再不犹疑了,一跃到了马背上,也把丝美茜拉了上来。“搂着我的腰,记得抓紧一点。”由于马背上完全没有任何马具,即使露斯娅这样的马术好手也不得不花极大的力气去操纵好这匹脱缰的良驹。
    “斯诺!快上来!我们一起走!”由于黑马那惊人的速度,露斯娅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斯诺却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之中,露斯娅大惊之下也顾不得马背上究竟有没有足够的地方了,只顾着催马奔向斯诺的所在。
    斯诺的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狼抓的血痕,还幸好兽人的绿色皮肤不是一般的厚,虽然受到的伤很多,但没多少血流了出来,也由于斯诺的高明,重要的部分也没受到伤害。不过,谁都看得出来,照这样打下去斯诺迟早都会力竭而亡,那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狼群跟亡灵可不能同日而语,这些敏捷而强壮的野兽无路任何时候都是他们目标的恶梦。但是斯诺却没有接受露斯娅的好意,他扬声叫道:“你们走!我看见那狼王了。好家伙,终于忍不住送到门上送死了吗?我杀了狼王以后再走!”
    露斯娅举目远望,果然发现了一批特别高大的野狼,目露凶光地慢慢向斯诺接近过去。这只狡猾的畜牲显然被斯诺的威势吓着了,不管斯诺怎样左冲右突,它总是保持着在斯诺的正后方,寻找着最好的机会给这顽强的兽人致命的一击。斯诺也洞悉到了这狼王的诡计,无论群狼从哪个方向进攻,他总是留神着后方,不留一点破绽。但这样一分神,斯诺正面战场上的空隙就多了,一不小心,他的手臂上又多了五道血痕。可恨那狼王离露斯娅太远了,露斯娅的羽箭和任何黑暗魔法都无法击中那畜牲。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斯诺在这片黄原上被群狼分尸吗?尽管刚才还在为这兽人发脾气,但现在露斯娅又有点不忍心了。但冲过去帮忙吗?最大的可能是连自己跟丝美茜两条命也赔上去。值得吗?
    露斯娅犹豫了。
    “呜——”狼嚎声又再响起,是狼王的号令。斯诺在久战之下,背后终于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空门了,不过野兽的眼光往往比人类还要厉害,作为狼王,它当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了,刚才那一声长嚎是下令斯诺周围的狼群再进一步攻击,好扩大斯诺身后的破绽,使它能有更大的几率得手。
    狼影一闪,狼王直扑斯诺背心。
    “酋长——”座后的丝美茜忽然大声哭喊道,显然她也看出了斯诺就要魂归天外了。
    不过,为什么她称这个斯诺为“酋长”呢?露斯娅没有去想,因为她的思维已经随着双眼一样离不开斯诺的背心了,在这一刹那,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催马,忘记了一切的动作。她紧张,她惊恐,她绝望(为别人而绝望),她甚至有点伤痛,为了这尚算陌生的兽人。
    突然,奇怪的事发生了,一条白影好像从天而降似的,在狼王触及斯诺背心之前正正把它截住了。
    两道影子在半空中一合即分,分别下落在斯诺的两侧。这是露斯娅才能看清,那道白影是属于一只毛色像冰原的雪花一样纯白的巨狼。说实话,要不是亲眼看见的话,露斯娅绝不会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样高大的白狼——它比起露斯娅坐下的黑马克里只矮了一点点,个头跟平常的马没什么区别,而它粗壮的四肢或许不如平常马匹那样擅长长跑,但却表明了这头白狼的爆发力即使是比起克里也要更胜几筹。再加上额间一道短短的疤痕,更显得这白狼凶狠威武。相对于这只白狼来,狼群众最出色的一员——狼王,就只像是小孩子罢了。
    “老天!那是冰雪之歌,那竟然是冰雪之歌!”丝美茜惊喜地一跃下马,直奔到白狼跟前,一把搂住白狼的颈子,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就像是遇到了久别了的亲人。奇怪的是白狼不但没有对这亲昵的动作表示反感,反而生硬地摇了摇尾巴,用它的舌头舔着丝美茜的小脸蛋,就像是家中对主人服服帖帖的小狗一样。
    整个荒原上的狼都停止了进攻,成百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白狼跟狼王。在狼的世界中,像这样当众跟狼王作对,就是说正面挑战狼王,是狼王位子的争霸!狼是很讲规矩的,像这样的情况,即使眼看着猎物就要到口了,它们也会放下,等待新狼王的出现,服从统一的指挥。所有的野狼都散开了,斯诺身边立刻出现了一大片空地。那里,就是狼王的擂台。
    是面对挑战?还是认输?狼王带着恐惧的双眼在不断地转动着,显然它也打不定主意。对方明显的比它强壮,真正厮打起来的话,自己战死的可能性会很大。力量就是真理。这是狼的原则。
    “呜——”白狼,冰雪之歌,引颈长嚎,声震山林,竟有狮吼虎啸之威!群狼一听,都不由自主地畏缩了一下,趴在地下畏惧地低声地鸣叫,包括刚才不可一世的狼王。露斯娅一晃神,一时之间仿佛看见了白天在亡灵军中傲视天下的斯诺。一人一狼,那神情,那气势,竟然是意外的相似。
    而现在,新的狼王诞生了。
    它就是冰雪之歌。
    八走出荒野
    狼群退了。这些野狼比起训练有素的士兵一点都不逊色,来的时候毫无先兆,等敌人发觉了已经是包围形成的时候了;退的时候一点都不混乱,而且迅速,才几秒钟,整个荒原除了冰雪之歌以外已经找不到一条野狼了。
    虽然狼王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但是对于这些饿得要命的野狼来说,即使是狼王下达的命令,要它们在事后放过到口的食物,也是不可思议的事。三人安然脱险还得归功于以几只出现的刚好及时的离群亡灵。更由于其中有一只肉多肥美的憎恶在,在白狼的组织下,群狼马上开始了它们的第二轮猎食行动。这些,都是斯诺他们在事后不远处发现了憎恶跟一些地穴恶魔的残肢而推断出来的。
    虽然丝美茜显得恋恋不舍,但白狼还是走了。临行前,冰雪之歌亲热地用舌头舔了舔丝美茜的小手,算是告别了。对这露斯娅跟黑马克里,冰雪之歌也显得很友善,而且克里看起来也不怕这只大的可怖的白狼,反而用它们动物所特有的方式打着招呼,就像是遇见了同类一般。
    不过,对着斯诺,白狼的表现有点不对劲。按道理来说,他们以前应该是旧识,因为丝美茜都认识他们。但冰雪之歌看见了斯诺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而且照丝美茜所说,即使是对着陌生的兽人,冰雪之歌也不会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去对待。“它是一只很懂人性的狼,善良,温柔。当然,这是对朋友来说。”丝美茜是这样评价冰雪之歌的。
    斯诺也对白狼的态度而感到迷惑不解,不过自从他失去了记忆以后,他早就习惯了接踵而来的奇怪事情,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算不了什么。反而是丝美茜,在狼群全部退走了以后,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寻常事她都不放在心上,但白狼的离去却使她闷闷不乐,而冰雪之歌对斯诺的态度更像是一个在她心中的心结一般,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们已经远离了那片布满着狼尸的地方,丝美茜还是满怀心事般的沉默。
    基于某些原因,原本准备功成身退的斯诺,允许她们跟在他的身后寻找回布伊利城的路。“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你们从狼口中救了出来,我可不想你们又那么容易得把性命给丢了。反正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去布伊利城该往那条路走,你们就跟着我罢。”斯诺如是说。
    当然,这个提议对于露斯娅跟丝美茜来说还不算坏。除了受不了斯诺那过分自傲,露斯娅还没发现这兽人有什么特别讨人厌恶的。而且,用“博学”这个词来形容斯诺也不为过分,从他的言行举止中露斯娅发现他对自然环境很多方面都有非常深的认识,例如,在白天的时候斯诺就懂得怎样利用森林的各种地形环境来避开不死亡灵的追捕了,跟他同行应该可以省回不少时间。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明知那里有狼群,也要向那边走?”因为丝美茜的沉默,三人之间变得毫无交谈,习惯了城市的喧闹的露斯娅有点不适应这种过分沉闷的气氛,没话找话来说。实际上她也不认为斯诺会回答她的问题,最有可能使用冷言冷语来回报她之前的无礼,到时候再跟他吵吵嘴也比现在话也没一句要强。
    谁知道今次斯诺倒是非常合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才想不到那些狼群还没有散呢。狼嚎有几种情况,有些时候是遇难时的呼救。我们兽人是以狼为伴的民族,要是可以的话,我们是会无条件的帮助落难的狼的。不信的话你问问那小女孩,说不定以前我也有个狼伴呢。谁知到那是召唤同伴的信号,我们倒成为了它们的猎物。”
    丝美茜小声地抗议道:“谁说我是小女孩?我都十七了!”
    听见这句话,两人都笑了。不过要是你细看丝美茜的话,你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已经非常的成熟了。在她满脸的稚气掩盖下,人们经常会忽略掉她其实很惹火的身材。但实际上,谁也不可否认,丝美茜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了。斯诺的观察力是出奇地好,他并不会忽略到身边任何人的任何一个细微的神qing动作,何况丝美茜这出众的身材?只不过有一个意识常常不自觉地在误导着他,让他总是认为丝美茜只是一个顽皮的小女孩。
    原本郁闷得要命的气氛,在这一笑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丝美茜消失已旧的阳光般的笑容又再重现在她的脸蛋上。
    不知为何,露斯娅直觉地认为,丝美茜刚才并不是因为冰雪之歌的离去而不开心,而是因为白狼对斯诺的冷淡。而且,露斯娅有一个令她自己也惊讶的想法,这个世界上能令丝美茜真正发愁的,只有斯诺一个人,能令她又再高兴回来的,也只有斯诺一个人。当然,这种抽象的想法,露斯娅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她真正在意的是怎样才能完成她的报复大计,消灭亡灵是其中的一个部分,而保卫布伊利城则是她完成这个计划所必须克服的一个大问题,现在,回到布伊利城才是当务之急。露斯娅刻意把自己的情感控制得很好,她并不会因为愤怒跟憎恨以外的任何情感影响她的行动。
    “对了,那么为什么你刚才不跟我们走?杀掉那狼王有什么好玩的?你还记得冰雪之歌吗?那白狼啊,以前你们是好朋友的呢。你到底对以前的事还有什么记忆的?为什么你又记得兽人的习惯什么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有多大啊?还说我是小女孩呢,你才比我大不了多少嘛。还有,还有……”恢复正常的丝美茜喋喋不休的向斯诺发问,那张可爱的小嘴好像永远不知道疲累似的。
    看见斯诺刚想说什么的又被丝美茜的新一个问题打断,再想说什么的,新的问题又来了。那种欲言又止的,更插不上一句话的滑稽模样,逗得丝美茜自己也边说边咯咯娇笑起来了。露斯娅也很想笑,但竭力忍住了。因为她知道斯诺可以忍受,甚至享受逗丝美茜笑,只因为斯诺由始至终都把丝美茜当小女孩看待,并不会跟她计较什么。对自己嘛,斯诺打一开始就有点敌意,而且在不知道名字的情况下总是称呼露斯娅为“女人”,要是自己也笑的话,说不定会变成惹恼兽人的嘲笑。有了刚才的教训(虽然丝美茜说是斯诺的好意,但露斯娅还是怎样都不能相信),露斯娅选择了忍让的态度去对待兽人。
    “好了好了,你问够了没有?”兽人好不容易才抢到说话的机会,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永远不会说够的,你忘啦?真是的。”丝美茜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好像在夸张地表达着“你真该死”的意思,“好啦,既然你要求到,本小姐就给你一个发表的机会吧。”
    斯诺“嘿嘿”的无奈摇头,显然是拿丝美茜没办法。露斯娅的心里也颇有感触,不知是不是怀特夫人的去世给她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影响,两年前的那些记忆这一天内在她的脑海里前所未有的清晰,不断地浮现出来。而现在,看着丝美茜那些夸张的表qing动作,她又怀念起了同样喜欢这样装模作样的克里.奥森,她永远的爱人。事实上她跟奥森相处的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的短暂,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星期不够的时间,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让露斯娅记得他的身材到底是怎样的。但是,除了他那张总是变幻着不同夸张表情的脸以外,露斯娅忘不了他偶然的一刻为了家族荣誉的严肃,忘不了偶尔的一刻深沉的悲痛,忘不了偶尔的一刻深似海的柔情。这些忘不了的,就是露斯娅幸福的全部了,而这些,已经随着记忆成为了过去,再也不可能回到露斯娅的身边了。哎,两年了。为什么又会想起这些让自己痛苦呢?
    “……忘了,真的忘了。我自己也奇怪,除了我们兽人的历史和一些知识以外,我全都忘了。那个什么魔法我真的不懂,要不我早就用来探索道路带你们去啦,那用得着像现在那样在这荒野里到处乱转?”斯诺透着点失意的话让露斯娅回到了现实。
    “真的?那可好玩,要不要我教你啊?斯诺徒弟?”
    “去你的!我才不学那什么鬼魔法呢,我们兽人只需要力量就够了。有了力量我们就可以战胜一切!那什么魔法我不学也罢,反正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学来干嘛?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会魔法,要不你早就用它走了,用得着我来带路?咦,等等!”突然斯诺突然半蹲下来,仔细的观察着露斯娅他们看不清楚的地面。
    “怎么了?”露斯娅问道。
    “这里附近大概只有布伊利城吧?”斯诺反问。
    “对的,其他的城都被毁掉了。”
    “那我们大概找到路了。”斯诺站了起来,“我刚才在地上发现了一些像手推车或马车经过的痕迹,而且很新鲜。这条路大概是新走出来的,所以并不明显。走吧,要是你我都没错的话,那些人一定是赶着回成过夜的,那目标离这里就不会太远。我们在天亮时或许就可以回到布伊利城的了。”
    斯诺对于时间的估计很是准确,在太阳初升的时候,一座宏伟的城池在日出那特有的不刺目的柔和阳光下展现在他们面前。那个场面实在是美极了,连斯诺也忍不住要赞叹。可惜丝美茜耐不住疲劳睡了,现在还在斯诺宽阔的背上安稳地闭着眼,错过了这个难得一间的景观。
    “看来我会在这个城里呆一段时间,原来日出的时候城墙会这样壮观的。嗯,我得好好欣赏一下。喂,你就是住在这个城里的吗?我像你们人类大概不会这样欣赏日出吧?”
    人们欣赏日出,只是欣赏太阳初升那一刹那的美艳,但只是针对太阳本身跟蓝天白云而言。至于欣赏阳光下的景物,在人类中确实是很少有的。
    但露斯娅除了欣赏这美景以外,同时也在惊叹这个对她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的意外错误——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布伊利城,而是现在洛丹伦北方唯一的一个要塞——巴尔塞夫要塞。
    九在巴尔塞夫要塞的早晨
    黑暗中,那是在绝对的黑暗中。在这个堕落的空间中,只有邪恶的的气味在充斥着,各种负面的情感,憎恨,愤怒,贪婪,各种各种被神称为不洁的东西,主宰着这个堕落的躯壳。一个曾经被世人称呼为露斯娅的善良精灵的灵魂在这里沉睡着。
    但是,这里并不是寂静的。听,那个声音又再呼唤了。
    “露斯娅,露斯娅呵,我的主人。醒来吧,现在已经是觉醒的时候了。你的仆人在召唤你。”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总是在黑暗中呼唤着我?”
    “我是你的仆人,我就沉睡在你的身体中,我的名字就是露斯娅。”
    “胡说!那是我的名字!”
    “或许,但那也是我的名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灵魂中力量的源泉。”
    “住口!住口!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用上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要觉醒?你说!你说!”
    那个神秘的声音消失了,混沌之中的露斯娅甚至认为那把动听的女音又要像往常那样要逝去了。
    但是——
    “六年前开始,我就确实存在于你的灵魂之中,我的主人。要是你一定要知道我的另一个名字的话,我就是塔拉瑟。”
    六年前——六年前?
    六年前的时候,露斯娅还是一名精灵,一名快乐的高等精灵,整天活跃在奎尔萨拉斯森林中,森林中的一切都是她的伙伴,森林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六年前的时候,她还不是一名战士。有消息传过来,在更久以前,她还是矮矮小小的时候,见过的那种绿色皮肤的野蛮生物,在人类的社会那边造成了很大的混乱。但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名什么都不懂也不需要懂的快乐精灵罢了。玩耍就是她的任务,她并不是居住在太阳泉附近的精灵贵族,外交与魔法对她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等她成年了,才会成为一名女性精灵战士,那也是一百年以后的事了吧?
    但是,某一天,一颗飘缈的声音访问了正在跟森林中的小鹿捉迷藏的露斯娅。
    那天之后,露斯娅就生病了。她的头沉重得像灌了铅似的,额头也热得烫手。精灵一辈子也没生病的机会,通常来说精灵是对疾病免疫的。但是,一旦生病了,就可能会危及到精灵的生命。露斯娅的母亲急了,在对银月城的城主一再恳求之下,再加上一位亲切的精灵战士领袖——西尔瓦娜斯的帮助,露斯娅得到了一杯子太阳泉的泉水。
    太阳泉的泉水是万能的药,很快就治好了露斯娅的“病”。那时候开始,那个声音就深深的埋藏在了露斯娅的心灵深处。也从那时候开始,由于西尔瓦娜斯的亲自提点,露斯娅提早了一百多年成为了一名女性精灵战士,同时也掌握了魔法的应用。据西尔瓦娜斯所说,“她是天才存在的最好证明。”
    六年前……
    初升的太阳又来问候床上的露斯娅了。像往日一样,小鸟在露斯娅的窗外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仿佛在提醒着露斯娅早期的习惯。
    天亮了吗?
    露斯娅拉开窗帘,任由新一天的阳光吻着她娇嫩的肌肤。清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过,经过了露斯娅所钟爱的那种一个人那么大的窗口,撩起了她的衣裙,还有那一头柔顺的秀发。又是夏天了。在北方,夏天应有的热气正好中和了北地的严寒,那是北方五大城最美好的季节。在这北方逗留了两年的露斯娅最喜欢夏天了。春天的细雨会令她想起两年前第一场春雨之前的那个伤心的晚上。秋天的萧索也使她伤怀,而她的心现在已经再也装不下更多的悲伤了。冬天嘛,冰冷的寒风就像她的心一样,没有情感,没有希望,没有温度,冷冷的……剩下的,好像也就只有夏天了,所以露斯娅就喜欢上夏天了。
    不过,即使是露斯娅最喜欢的夏天的早晨,也不能为她带来愉快的心情呢。“啪”一声,露斯娅的右拳打在了墙壁上,左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额头,一双秀紧紧地眉皱在了一起。“该死的!那究竟是什么梦?怎么会连续几天都出现的?该死的塔拉瑟!”
    “小姐,露斯娅小姐。”门外面男仆的一大清早就嚷起来了。
    “什么回事?”露斯娅不耐烦地问道。
    “克里.怀特将军回来了!”
    露斯娅“嗯”地应了一声,给了仆人帮她约见克里.怀特的命令,然后就随口问到:“斯诺起来了没有?”
    门外面的男仆在听到“斯诺”的名字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对这个名字的畏惧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基本上,“斯诺”这个名字是可以把哭喊的小孩吓得不敢啼哭的魔鬼化身。人们相信,这样的一个兽人是从地狱回来带给人类死亡的代表。而且,男仆对于这个兽人的敬畏不单单是因为名字,而且那个像小山一般魁梧的绿色大汉总是不怒而威的看着其它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总是能让男仆觉得通不过气来。
    “小姐,他,他,那个兽人……”
    “是斯诺。”这一刹那,露斯娅有着捉弄别人的快感。
    “小姐!”男仆发出一声近乎是哀求的呻吟,“我不知道。但是,您的奴仆,那个,兽人,不能叫……那个名字啊!而且……”
    “够了!”露斯娅打断了男仆断断续续的话,慢慢的解开胸前的衣扣。拿起床边椅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魔法师装——她还可以冷静地记得自己是以一位魔法师游侠的身份打入哈拉蒂姆的,“你害怕吗?”
    “小姐啊,即使你需要一名兽人当你的奴仆,也不该用……不该用那个名字啊!”男仆大概对“斯诺”这个名字还是心有余悸,居然不敢直呼其名,“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的洛丹伦是没有任何人敢对兽人起名字的,何况是那个禁名。”
    看来,斯诺这个名字,很能让洛丹伦的人们想起魔鬼的存在呢。试想一下,洛丹伦在第二次大战时能够打败兽人大军的强大军事力量,在斯诺崛起的时候只有增强没有减弱,间只有吞噬天地的能力,其余六大王朝加上背盟的精灵军队,也一定不是这支雄师的对手;而斯诺,洛丹伦民间传说的真实存在的魔鬼,竟然完全不把这支庞大的部队放在眼内,只是靠第二次大战中剩余的兽人残部,就把诺大一个洛丹伦搞得天翻地覆,让洛丹伦的部队疲于奔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斯诺啊,真正传奇的人物。但是,你现在不就是在我的身边而已,你还不是乖乖的被我利用上了吗?哈哈……
    即使露斯娅的心中仍然不认为自己所认识的兽人斯诺就是那位受人敬畏的氏族之王,但偶然的,又或者是基于丝美茜而存在的必然的名字重合,让露斯娅自己的心中也有点自豪起来。但是在口头上,她还是得提醒着男仆这可能的事实:“放心吧。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是兽人酋长的料子。”高傲自大,而且又自以为是,脑筋一点都不好使的兽人,会是兽人的酋长吗?嘿嘿。
    “对了,丝美茜小姐起床了没有?”
    “起来了,她正在照料着那匹黑马。”
    可爱的小家伙,她看起来很喜欢动物呢。露斯娅在心中微笑道。她打开了门,走出了房间的门,经过了不敢直视她的美艳的男仆,径直走出了这座豪华的大宅。
    昨天一早,他们就走进了这座震据一方的要塞——其实跟一座大城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凡别在于城市是住人的地方,但必须要有所防御;而这里部署战斗的地方,任何设施都是为战争而准备的,但不需要住人,如此而已。露斯娅对城防的卫兵报上了自己的本名,说是从布伊利城来的,要见一见克里.怀特准将。对于克里.怀特准将跟布伊利城的关系这座要塞上上下下都知道得很清楚,驻守在这座要塞的最高领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提拔克里.怀特为将军,手握重权,成为这座要塞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卫兵对于布伊利来得客人也不敢无礼,何况是指名道姓要见怀特将军的,手中还握着哈拉蒂姆的信物。于是,在当天的傍晚,他们一行三人被安排在了这间豪华的大宅之中,比起当年布伊利侯爵讨好露斯娅而起的那座官邸相差无几,已经是达到贵族级的享受了——这大概跟露斯娅本人很有关系,负责帮他们安排食宿的那位官员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美丽的少女只是哈拉蒂姆的一般成员,根本就是什么地方远游而来的公主嘛。所以这座招待贵宾的府第就让他们住进来了。
    城门仿佛是为了迎接露斯娅的到来似的准时打开了,一早起来值班的士兵们都为这位美艳得近乎圣洁的公主敬礼,而露斯娅也微笑着向他们挥手回敬。这个平常的举动让那些士兵们足够回味半辈子了。
    露斯娅相信男仆在震栗时那一句不知所谓的“不知道。”是指不知道斯诺去哪里了。她也懒得再问他,她对这样玩弄着人类的恐惧心理有点厌倦了。斯诺并不在他的房间里,露斯娅几乎不用去确认就可以知道预计到了。但是她很有信心可以找到这个兽人,她知道在这个要塞周围他大概只有一个地方去享受他的早晨了。
    在依然和煦的阳光之下,斯诺懒洋洋的坐在城门外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欣赏着阳光下的城墙。露斯娅并不奇怪斯诺为什么可以在城门尚未打开之前就出到了城外,因为她很清楚排除其他任何偏见以后,斯诺在她的心中就会变回了那个勇武无敌身手矫健的绝世高手。凭他的身手,面对无数的亡灵怪物也可以来去自如而不被敌人发现,要出区区一座城池,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让露斯娅奇怪的是这个粗野的兽人,除了不坦白以外,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浪漫的爱好。
    “你来了。”
    “嗯,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当然了,我只是为了这个而留下。哎,如此一座雄伟的城墙,要是在不久以后只剩下破破烂烂的一堵墙的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能再找到现在我心中的那种感受了。”
    露斯娅沉默了,她在心中嘀咕着,要是令斯诺有这种感受的不是这座城墙而是布伊利城那样就会好多了。她现在要想搞清楚斯诺的底细,看看在他的记忆中有什么有用的情报,然后再决定怎样最大限度的利用上这个兽人。她已经让男仆约定了一位博学的大法师,让他问斯诺一些问题,顺便考究一下斯诺到底有多少知识。“等一下,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不去!我现在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跟你去这去那的?”
    “不是这样,不过是想让你多交几个朋友罢了……”
    “我不需要朋友。”
    “你怎么这样固执的?”露斯娅有点恼了。
    斯诺却仍旧是那样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温柔的暖意“我就是这样的了,丝美茜大概又跟你说过我以前的是吧,我以前也一定就是这么固执的了。”
    说到以前的是,露斯娅的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可能是你恢复记忆的一个机会,你还是不去吗?”
    斯诺还是那样躺着,但露斯娅已经通过一种微妙的感应得知了斯诺的答案,嘴角翻出了动人的微笑。
    十交易
    一个小时以后,露斯娅坐在大宅的客厅中,享受着一杯浓度恰到好处的香茶。斯诺跟那位大法师已经在客厅右侧的一个房间里面谈了有二十多分钟了,现在大概已经有什么结果了吧?那位大法师据说是巴尔塞夫要塞里面发力最高强的一位,以前高等精灵还愿意跟人类合作的时候,他手下有着一支上百名精灵牧师部队。即使是现在,他也拥有几名得力的人类魔法学徒,地位不可谓不高。除此以外他受到器重的另一个原因,他是卢克上将的叔父,同时也是上将最重要的谋士。他的智慧被当地的魔法师当作是神的指引。当然,这些在露斯娅看来不过是不值一笑的小玩意而已。不过这件事她不能自己亲自出面来办,于是露斯娅又一次适当的利用了自己样貌外在的优势,才请来了这位大法师阁下。名义上嘛,当然是想摸摸这个陌生兽人奴隶的底咯。实际上却是试图从兽人身上探取有用的情报。
    “露斯娅小姐,斯诺那家伙到哪里去了?”丝美茜像黄莺一般的嗓音突然出现了,果然不一阵子她就一蹦一跳地来到了露斯娅的身边。刚才她才带着克里出去溜达了一会儿,心情正好得像今天的天气,一看见露斯娅就象小妹妹一样撒着娇往她怀里钻着。虽然她一直在强调自己已经十七岁了,早就已经不是小丫头了。但是又有谁能不把这可爱的少女当作是天真的孩子呢?
    露斯娅微笑着玩弄着丝美茜的秀发,向哪个房间撇撇嘴,“正在帮他恢复记忆呢。”
    “这怎么行?”丝美茜突然夸张的叫了起来,“露斯娅小姐,你怎么不先告诉我一下?这下坏事了!”丝美茜的小脸皱了起来,就象是玩具被别人抢了的小孩子似的,马上站起来就要跑过去打断那场“恢复记忆”的谈话。
    但那扇门却像未卜先知似的自己打了开来。那位资深的大法师想老了几十岁般的蹒跚而出。“先生,怎么样了?”露斯娅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姐,我相信了,我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天才的存在了。哎,没想到我几十年来的研究还及不上他二十分钟的学习。哎,罢了,罢了,我就不用在这里混了。”大法师摇着头,顺手就把他引以为荣的长法杖折成两半仍在了地上。他好像是有点气愤,又好像是有点妒嫉的,走出了露斯娅的宅门。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露斯娅跟着丝美茜一起跑进了那个房间,而且结果却使两人目瞪口呆——那个房间出了比二十几分钟以前要零乱了一点以外,一点都没有变,而且,一个人都没有。
    斯诺失踪了!
    他真的失踪了?斯诺真的失踪了?房间的窗户从里面关得好好的,刚才谁也没看见斯诺从那扇唯一的门口中走出来,但是谁都看见斯诺从那扇门走了进去。斯诺就这样在这密室中神秘蒸发了?这可能吗?
    露斯娅在那一刹想到的不是可能不可能的事,因为任何事发生在这个神奇的兽人都是可能的。她第一个反应是有点惘然若失,斯诺走了,他离开了,大概不会再回来了。那她当初设计出来的那些阴险的诡计不是完全没用了吗?那自己不就是白开心白费劲了一场?这种失落感,就象用竹篮子去提水一样,并不是其它人所能够体会得了的。还有,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悲伤得快要哭泣时那种揪心的感觉,但是却像是来自别人的情感似的不真切,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就不是露斯娅现在的知识所能了解的了。
    丝美茜却有另外的一种感受。她并不是真的孩子,她的灵魂远远比她看起来要深沉得多。而她所拥有的情绪,也并不是离开玩伴的孩子那样单纯。那并不是惊讶,愤怒,高兴,兴奋这些简单的词语就能够描述得到的。应该怎样说?像是一下子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似的,又像是原来美好的生活一下子全失去了意义失去了色彩,变得空虚变得寂寞。她的心灵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似的,她忘记了思想,忘记了动作,只会静静地为某人的远去而痛心。
    难道斯诺真的会就这样抛下她们两个自己走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就走了的,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事。”丝美茜在喃喃自语,不过她对自己的结论毫无信心,毕竟那个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斯诺了,至少在处事的方法跟性格上现在的斯诺跟以前有着天渊之别。但是,为何自己对他的感觉还是一样的呢?难道他内在的什么还是没有变?丝美茜想想而已,这些是她是从来都不跟别人说的,包括“他”在内。
    “不对!”露斯娅突然大声喝道,“斯诺!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的!”别以为露斯娅突然疯了,不是的,她的头脑除了在怀念从前的时候以外,永远的保持着清醒。作为一名同时掌握黑暗魔法跟永恒之魔法的人,露斯娅的鼻子对于魔法的力量异常的敏感,现在,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她,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魔法味道。
    “是吗?魔法看来并不如我想象中好使啊。连一个女人都骗不过,那个老头还真会说大话,还说那些来自永恒之力量的魔法是无所不能的,嘿嘿。”冷笑中,在房间的一角,斯诺慢慢的现出了他雄伟的身躯,五根长而粗壮的手指不断的动着,玩弄着手上的魔法之光。那并不是来自萨满魔法的元素力量,露斯娅对那种金黄色的光芒非常的熟悉,基本上从每一位能够释放魔法的精灵身上都能看得见这种光芒。那是来自永恒之树的永恒之力,被暗夜精灵视为洪水猛兽的永恒之魔法。
    “斯诺——”丝美茜一声不知是惊叫还是欢呼,飞快地窜到了斯诺的跟前,一双粉拳熟练而又密集地落在了斯诺上身各个部位,当然,那是温柔的,轻轻的,“你这坏蛋!你耍我!你耍我!”她啊,又像哭,又像在笑,谁也搞不明白她那到底是什么表情,但露斯娅总算搞明白一点了——丝美茜以前跟这个斯诺一定是非常非常的要好的了,而且很愿意跟在这绿色的大个子身边到处乱跑,而不是乖乖的呆在“马斯特”的身边——那大概也在侧面告诉了露斯娅一些事情,眼前的“斯诺”应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氏族之王。哪会有兽人酋长跟人族的侍女如此要好的?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嘛。
    但同时,露斯娅也不得不同意那位大法师的说法,天才确实是存在的。她面前就有一个,能够在二是分钟之内掌握得到魔法的窍门,而且能够施展得到专家级的法师才会使用的隐身术,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当然,那些小玩意在现在经过两年对魔法的钻研的露斯娅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在昨天,斯诺甚至不知道魔法到底是什么一门学问,对于魔法的认识至多也不过是懂得跟永恒之魔法完全不同的萨满法术而已。天才!甚至连本身也是天资聪颖的露斯娅也不禁打心里有点佩服斯诺的悟性。她敢打赌大法师只不过是随意的提了一下魔法的知识而已,斯诺绝对只能凭自己在这短短二十几分钟的觉悟和摸索来掌握一系列魔法的运用。这样的资质着实让人妒忌啊。
    这时候,斯诺正有点不知所措的应付着这份意料以外的“大礼”,生气嘛,反正那雨点般落下的拳头连跟他瘙痒的力量也不够,想生气也没有气出来啊;笑吗,高兴吗?笑话!那成什么样子?不过,在看着对方挂着泪珠的却又微微笑着的可爱脸蛋时候,斯诺大感头痛的同时,也尝到了一种甜丝丝的感觉——毕竟,即是他失去了某些宝贵的记忆,还是有人在乎他的。在穷于面对这个难堪的情况之下,斯诺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露斯娅。
    露斯娅倒不会在这时候乘人之危向斯诺要求些什么,并不是她怕给谁留下不好的印象,而是她不屑这样去做,这样做并不符合露斯娅高傲的个性——又或者这样说,她实在是个很任性的女人,甚至有时可以说得上很不理智,要不这时候说不定斯诺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呢,而看在兽人的荣誉分上,他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好了,丝美茜过来吧,我还有一些话要跟斯诺谈谈。”好不容易观察到丝美茜激动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露斯娅抓紧时机说道。
    丝美茜可能也发泄够了,但还是意犹未尽得狠狠敲了斯诺的大头一记,扮了个鬼脸,才欣然回到露斯娅的身边。本来这个颇具侮辱性的举动已经是足够的理由让粗野的兽人火冒三丈的了,但偏偏对方是个在自己心中的“小女孩”。堂堂男子还会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吗?不会吧?那你又有什么办法?斯诺苦笑,只好翻翻白眼以作为回敬罢了。
    此后,三个人之间却是令人尴尬的沉默。露斯娅虽然说是有点是要跟斯诺谈谈,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才好。谈自己的“正事”吗?这个时候斯诺肯定不感兴趣,再说,丝美茜在一旁也不好说明白。谈闲话吗?露斯娅却发现自己跟斯诺毫无共同话题,这个兽人还真是难相处,竟然会让自己这个交游广阔的活跃人物相对也无言。
    还好,在这个关头,管家似的男仆走来打破了这个僵局:“露斯娅小姐,克里.怀特将军已经向卢克上将(要是大家还有印象的话,应该知道,在第一部的时候,正是这位土包上将指挥不力让亡灵一族摧毁了莱利镇。露斯娅也在那时候依附在了人类少女塔丽娜身上,并奇迹般的完全控制了她的身体。)述职完毕,根据我们的预约,他将会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到访。请问小姐我们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露斯娅沉思了一会儿,考虑到克里.怀特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上司,而且还是大有来头的人,跟杰克、奥森等一伙已经逝去的朋友又有着密切的关系,自己不好寒寒酸酸地接待他的,而且自己才是这里的客人呢,他亲自到府上来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于是露斯娅吩咐道:“嗯,现在都差不多到中午了吧?给我准备一些餐菜,要些什么料子就不用我说了吧?嗯,对了,再帮我准备一瓶上等的红酒……嗯,不好,最好还是英伦三世。就这样吧。”露斯娅在暗中伸了伸舌头,这样做好像有点铺张,不过反正也是慷他人之慨嘛。这里既然作为贵宾的招待所,还有仆人供自己使唤,自然已经有预料得到有这样的情况了吧?要怪只能怪设立这种住宅式贵宾招待所的那个傻瓜罢了。
    男仆毕恭毕敬地对露斯娅欠了欠身,退了出去筹备一切的材料。
    “等一下你还是跟我去见见那位克里.怀特将军,好吗?”露斯娅转过来对斯诺说道,尽量的隐藏住自己因为关于指挥而特有的命令口吻,转为客客气气地邀请,“怀特将军对布伊利城非常的熟悉,跟当地的兽人或许也有联系。根据你兽人的身份他或许能够猜出你的来历也说不定。”
    斯诺那双睿智的眼睛却看透了露斯娅话语中的言不由衷,尽管表面上看来她还是那么的自然,“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名字我都忘记了的小姐(丝美茜在旁边低声的提醒道“是露斯娅小姐耶”)。我知道你肯定有个什么计划等着我参与的,虽然那老头一开始就很不懂技巧地帮我‘恢复记忆’,但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还是能猜得出来的。”斯诺跟着就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说道,“反正我现在谁也不认识,又置身在人类的社会,一不小心就满身是麻烦,跟着你白食白住的没什么不好,有什么事你就说说吧。”
    露斯娅沉吟着,按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让精明的斯诺去踩自己设计的陷阱显然是不明智的。一个不好还可能会惹来他的反感,跟他闹翻了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后果简直是无法想象。对他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也是不对头,因为那直接影响着斯诺跟兽人部落的切身利益,斯诺不可能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的。眼睛一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到底应该怎样应付着聪明一世的兽人露斯娅心里已经有计较了。
    “是这样的。我记得我给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提到我是来自布伊利城的游侠组织哈拉蒂姆的。”在得到斯诺的点头承认以后,露斯娅继续说道,“现在也如你所看见的那样,亡灵的部队已经集合在了我们布伊利城的南面了,马上就要进攻我们的城市。搞不好现在已经开战了。凭我们的兵力要守住这样一座孤城是很困难的事,所以来到着巴尔塞夫要塞以后,我才想到要见哈拉蒂姆的创始人之一怀特将军,想尽可能的拉到援军。”
    “我呢?”斯诺眯着眼问道,其实他的心中也已经有底了。
    “你嘛,是我看见过的最强壮的战士。”露斯娅知道自己得说一些恭维的话哄斯诺一下才行,何况这句话也算不了假话,“你当然也是我们争取联盟的对象咯。即使你不想出任指挥官或者教练什么的,我们还是想你作为我们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军的保镖一类的卫士。我们将会非常感谢你的。”
    “那可是玩命的活儿啊。”斯诺笑着没有一丝的畏惧,慢慢的深处四个手指头,“四十。”
    露斯娅开始的时候还没明白过来,但很快就把握得到斯诺的意思了,“白银?”
    “黄金!”斯诺用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说道,“虽然本来我是不会稀罕黄金的,但我突然想到我以后要生活就要有金子,去偷去抢还不如就当个自由雇佣兵。至于受雇之前的生活费就要向你们要咯,就当你们是我的第一个主顾吧。四十公斤黄金不算一个大数目吧?”
    露斯娅狠狠地盯住斯诺那讨厌透顶的四个手指头,说道:“那是自命清高的兽人吗?”
    “兽人本来就没有自命清高,我们兽人只是会为自己的生命跟荣誉而努力打算着。其它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怎么样?我可不像你们人类那样虚伪,日常向平民要钱当保护费,有危险的时候就只懂跑外面求援。”
    可恶的斯诺四个手指头不断地在露斯娅的面前示威似的晃动着,弄得露斯娅也有点心烦意乱了。“好!四十公斤黄金!”
    “成交!”斯诺收回了四个手指头,爽快地伸出手来握住露斯娅白羊脂般的小手,“那样的话,你就是我的主顾了。露斯娅小姐。”说完他还像模像样的学着刚才的男仆那样温文尔雅的鞠起躬来,逗得在一旁看着热闹的丝美茜咯咯娇笑起来。
    不过即使目光锐利者如斯诺也没留意到,露斯娅的神情有点古怪。在手心触摸到斯诺的手掌的那一刻,一阵奇怪的感觉从她的心底汹涌而出。
    直觉告诉露斯娅——她的人生已经因为这个决定,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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